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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经济三难困境下的全球政治

Dani Rodrik(2000)提出的政治-经济三难困境认为,国家主权、民主和全球化这三个政策目标不可能同时完全实现。本专栏通过制定指标来衡量1975-2016年这三个因素的实现程度,研究了这种三难困境。研究发现,对于工业化国家来说,全球化与国家主权之间存在线性关系(即困境),而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这三个指标都是线性相关(即三难困境)。

改变全球政治的范式

近年来,许多国家的政治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美国,特朗普政府自2017年上台以来,一直推进“美国优先”议程,将国家利益置于一切之上。不管现有的贸易或其他协议如何,特朗普政府威胁要提高对贸易伙伴的关税,或者在结论对美国不利的情况下退出谈判。特朗普政府的反全球化或孤立主义立场在新冠肺炎大流行中得到了体现,从脱离世界卫生组织(WHO)可以明显看出。

英国退出欧盟也是以国家利益和主权为重。在其他许多国家,无论是左翼还是右翼,民粹主义政府都出现了,他们兜售类似的口号,倡导去全球化,以恢复他们声称外国人和移民迄今为止免费享受的经济和社会利益。

这些新的政治力量不同于最近的那些。

例如,二战后,欧洲通过民主进程追求区域政治和经济一体化,尽管这需要每个国家牺牲自己的国家利益。鉴于这段历史,优先考虑自身利益和倡导反全球化的国家的崛起意味着战后秩序的范式转变,也对长期的欧洲统一努力构成挑战。

即使在原本相当民主的国家,政治当局与人民之间的这种裂痕也导致前者通过不民主或专制的措施压制后者。例如香港、委内瑞拉和土耳其。

罗德里克的政治经济三难选择

当前政治秩序的变化可以通过Dani Rodrik(2000)的视角来全面看待政治经济三难选择

“三难困境”这个词可能会让国际经济学家想起开放经济三难选择

开放经济三难困境自蒙代尔(1960)和弗莱明(1961)提出以来已成为国际金融的核心定理,它指出,一个国家可以同时选择货币政策独立性、汇率稳定和金融市场最大限度开放这三个目标中的任意两个,但不能全部选择(图1-a)

图1开放经济三难困境与政治经济三难困境

一)开放经济的三难困境

b)政治经济三难困境

Dani Rodrik将这一理论应用到政治经济学中,认为在国家主权、民主和全球化中,只有这两种政策目标或治理形式可以同时充分实现,而不能全部实现。

例如,欧盟成员国都有民主的治理机构,并对全球化市场开放。然而,每个国家都不能追求自己的国家利益或维护自己的主权(比其他成员国更充分)。换句话说,欧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全球联邦制(图1-b,三角形右下角)。

为了追求自身国家利益而收回主权,正是英国退出欧盟的目的。根据罗德里克的说法政治经济三难选择在英国,英国本可以通过限制民主决策或限制对全球经济的开放(即从图1-b中三角形的右下角向“国家主权”一侧移动),进一步实现更充分的主权。考虑到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政府严格按照民主程序行事,牺牲全球化将是英国退出欧盟的唯一途径。为了更大程度地追求一个国家的国家利益,就需要减少其进入国际市场的机会。

其他国家试图从全球化中获益,同时仍然完全接受自己的主权国家地位。这些国家在制定自己的政策时与国际规则和标准保持一致,但它们在制定政策时不一定遵循完全民主的程序。它们的国内标准和规则不是基于民主决定的政策,而是基于跨国公司和国际组织的政策,或基于行政机构(即不一定是民主选举的官僚)缔结的条约和协定。托马斯·弗里德曼(Thomas Friedman, 1999)称之为“金色紧身衣”(图1-b;三角的顶端),他将其描述为一种“(一个国家)经济增长,(民主)政治萎缩”的状态。

一个穿着金色紧身衣的国家可以通过追求更高层次的民主或降低全球化程度来解放自己。

一个完全民主的国家也有可能加强其国家地位并优先考虑其国家利益。然而,这样的国家无法从全球化中获益(图1-b;三角形的左下角)。存在于1944年至1971年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允许其成员国对国际贸易实施资本管制和壁垒。从政治经济三难困境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充分民主和国家主权的政策组合。

如这些例子所示,政策制定者可以同时选择的三个政策目标中的任意两个国家主权民主,全球化,但不能完全做到这三点。

政治-经济三难困境的经验有效性

现在,一个自然的问题出现了:政治-经济三难困境的定理能用实际数据来实证地证明吗?

在我们最近的工作中(Aizenman和Ito 2020),我们构建了一套指标,每一个指标都衡量了三个政治经济因素的实现程度:全球化、国家主权和民主。这些指数涵盖了1975年至2016年间139个国家的数据。利用这些指标,我们检验三个指标的加权平均数是否恒定。如果指标被发现线性相关,这将意味着三个变量在三难困境关系中运行,即三难困境是经验有效的。

回归分析表明,对于工业化国家而言,全球化与国家主权之间存在线性负相关关系,而民主化指数在样本期间在统计上是恒定的。这意味着,对于1975-2016年期间的工业化国家来说,政治经济三难困境主要是全球化与国家主权之间的困境。就发展中国家而言,这三个指数的加权平均值在统计上加起来是一个具有正权重和显著权重的常数,表明它们处于三难选择的关系中,如Rodrik所说。

仔细考察这三个指数在样本期间的发展可以发现,对于工业化国家来说,虽然民主水平是稳定和高的,但从20世纪80年代到21世纪头十年,全球化水平不断上升,国家主权程度不断下降,这主要反映了欧洲工业化国家的经验。相比之下,发展中国家在同一时期经历了主权衰落与全球化和民主化崛起的融合。新兴市场经济体比非新兴市场经济体更早地经历了全球化和民主化进程,这三个变量都集中在中间位置。

图2政治经济三难困境指数的发展——收入群体

三个政策目标对政治和经济稳定的可能影响

最后,这三个政策目标(国家主权民主,全球化对实际的政治和经济有什么影响?我们通过回归分析来检验这三个三难困境变量如何影响政治稳定和经济稳定。

我们的结果表明(a)更民主的工业化国家倾向于经历更多的政治不稳定;发展中国家如果更加民主,往往能够稳定他们的政治。一个工业化国家的国家主权水平越低,其政治局势往往就越稳定。全球化为这两类国家带来了政治和经济的稳定。

发达国家,尤其是美国和英国,现在正在维护自己的国家主权,兜售优先考虑国家利益的政策和反全球化立场。如果回归分析是正确的,这些政策可能会增加政治不稳定和金融危机的可能性。此外,如果一个发展中国家采取反民主或反全球化的立场,它可能面临更多的政治或经济不稳定。

让我们看看会发生什么。

编者注:本专栏所基于的主要研究(Aizenman和Ito 2020)最初以日本经济、贸易和工业研究所(RIETI)的讨论论文的形式出现

参考文献

Aizenman, J和H Ito(2020),“政治-经济三难困境”,开放经济评论

艾曾曼、秦M D、伊藤H(2013),《全球失衡时代的“不可能的三位一体”假说:测量与检验》,国际经济学评论21(3): 447 - 458。

艾曾曼、陈美德、伊藤浩(2010),“新兴的全球金融架构:追踪和评估三难困境配置的新模式”,国际货币与金融杂志29(2010): 615-641。

蒙代尔,R A(1963),“固定和灵活汇率下的资本流动和稳定政策”,加拿大经济与政治科学杂志29(4): 475-85。

弗莱明,J M(1962),“固定和浮动汇率下的国内金融政策。”IMF工作人员文件9(3): 369 - 379。

弗里德曼TL (1999),雷克萨斯和橄榄树:理解全球化,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纽约

奥布斯特菲尔德,M(2015),《三难抉择与权衡:与金融全球化共存》,中央银行、分析和经济政策丛书。在:克劳迪奥·拉达兹、迭戈·萨拉维亚和乔梅·文图拉(编),全球流动性,对新兴市场的溢出效应和政策反应《智利中央银行》,第20卷第2章,第1版,第013-078页。

M、J C Shambaugh、A M Taylor(2005),《历史上的三难抉择:汇率、货币政策与资本流动的权衡》,《经济学人》经济与统计评论87(8月):423-438。

罗德里克,D(2000),《国际经济一体化将走多远?》”,经济展望杂志14(1(2000年冬季)):177-186。

沈博,J C(2004),“固定汇率对货币政策的影响”,经济学季刊119(1): 301-52。

尾注

1关于开放经济三难困境的更多内容见Aizenman等人(2010,2013)、Obstfeld(2015)、Obstfeld等人(2005)和Shambaugh(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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